第(2/3)页 只有一处处火堆,在各个地方,安静的燃烧着。 而不食牛挂字门弟子,则是抬着一只一只的大箱子,来到了这小山之上,烧起了火堆,搭起了架子,便将一副副皮影拿了出来,依着醪糟酒提前的吩咐,编排好了相应戏目。 戏目名字为:昌平王丧心病狂,降头陈纵尸拜粮。 “醪糟哥,戏是我亲自写的,绝对能拉仇恨,但如何照进梦里,你可有主意?” 门道之中,投影入梦,方法多得是。 但他们这一次,却是要为这四州七府的百姓投梦,方法便要仔细想想。 醪糟酒道:“我知道几个法子,但就怕不够真,不够大。” “你既问了,可有法子?” “……” 菠萝啤立时大笑,命身边小厮儿,提上了一个长条箱子,打开之后,便见里面一溜儿摆开,竟是九盏大小不一,却都精美漂亮的琉璃灯,笑道:“这九只灯,便是我炼的宝贝。” “专为投影入梦,保证栩栩如生,如在人间。” “……” “好东西……” 醪糟酒自是识货,光看这样子便知道不俗,听了作用,又觉得新鲜,道:“你这灯若只能投影,不能伤人,那又有何用处?你怎么想到了要炼这奇门玩意儿的?” 菠萝啤嘿嘿一笑,道:“不瞒你说,以前我这灯上,贴的可都是宫妆美人儿。” 醪糟酒没反应过来:“嗯。” 菠萝啤低声道:“而且都是不穿衣服的宫妆美人儿。” 醪糟酒都愣了一下,道:“不穿衣服,我怎么知道是宫妆美人儿?” 菠萝啤道:“梳了发髻的啊……” 醪糟酒都愣了好半晌,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再看这九盏灯,立时兴奋起来了: “卧槽,有机会了我也想玩这个啊……” 菠萝啤立时捶了捶胸口,道:“是兄弟,在心中,你放心,回头我把最好的给你贴上。” 见着已是万里沉眠,这小山包上,一阵锣鼓响,便有一场没有观众的皮影戏演了起来,细竹竿挑着的影子,投到画屏之上。 有将军,有老爷,有能人,有苦命百姓,将军不忍见婴孩饿死,去向老爷乞粮,被老爷家丁打了一顿,撵了出来,将军怒了,便成为了将军。 率人去抢粮,回来分给穷人吃,将军自己,却死在了老爷刀下。 将军的下属,回来告诉穷人有粮吃了,穷人欢呼雀跃,终于有机会活下去了。 老爷便骂,活该饿死的人,怎么可以吃咱家的粮,于是便请了能人过来,念咒,请尸,毁粮,指着画屏外的人,破口大骂:“咱家的粮,便是宁可放着烂了,也不给你们吃。” 戏编的很好。 并且不像平时的戏,最后总有老天睁眼,恶人遭殃,这出戏里,恶人没有遭殃。 穷人终须饿死,将军终须被砍头。 一幕幕演了出来,旁边则是挑起了一盏一盏的琉璃灯,这些灯照在了皮影戏上,光华流转,灯身转动,然后一幕一幕,投入到了这四府七州,不知多少沉眠于梦中的百姓心间。 于是,这些难得吃了一顿饱饭的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 内心里本来就有着一种深沉的,吃饱了这顿,却不知道下一顿在何处的担忧。 如今,这种担忧被激发了出来。 而这种担忧,原本是带着一种迷茫的,不知究竟为何如此。 但这一次,却仿佛有人带来了答案。 人活着时,不敢怒,不敢声张,到了梦里,难道还是如此的压抑? 终于有东西被勾了起来,有人开始咬牙,有人开始啜泣,有人于睡梦之中,气的五指痉挛,于是捏住了旁边人的大腿。 旁边的人疼的哆嗦,却在梦里看着那狞笑着捏住了自己大腿的老爷,终于疼得受不了了,于是,抬起了由来只会种地的手,狠狠的向那张脸呼了过去: “放开俺大腿!” “……” “……” “起风了!” 山包之上,醪糟酒看着暗沉天地之间,忽然有一丝一缕的冷风刮了起来,看着这些风由细而壮,由少至多,看着渐渐形成了卷草催石的大风,看到了四下里火堆乱颤,哆嗦。 他也慢慢抬起了头来,带了几分醉意。 猛得将手里的碗一摔,他跳了起来,一手高举,二指之间,挟着一符。 “千人所指,无疾而终!” “……” 刑魂一门之中,有人心伤人之说。 旧年间有刑门小吏,嗜财如命,仗着自己在牢里三分小地,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知做了多少冤人害人之事。 被害者皆穷苦之辈,告他不得,却心间怨愤积累,有能人路过,上门拜访,只言尔等怨气太过,会伤天和,恐怕引来鬼神,到时候反而为自家惹来灾祸。 苦主人间,愤而大骂,我等有冤难伸,反而引来灾祸? 这能人低头叹息,便留下一符,贴在门上,告诉他们,每当心间愤懑,怨怒难申之时,便来此符前拜上一拜,若城中有新的苦主,也莫声张,请来拜上一拜,久而久之,其灵自显。 自此,凡有怨恨此人者,便皆来拜此符,数月之久,此符忽然被风吹走。 同一时间小吏无疾而终,暴毙身亡。 刑门之中有人引以为戒,便将此法,引入到了刑门,后又成了刑魂门中的一法。 醪糟酒用的,便是这样一法,乃是刑魂门中,最简单的法门。 简单到连地瓜烧都不肯用,嫌这种法,见效太慢。 可醪糟酒不信那个邪,慢吗? 当他二指夹符,指向了夜空,四下里那漫漫无尽,仿佛困兽一般的阴风,便忽然像是找到了方向,骤然向了这小山包上涌了过来。 阴风之强,之烈,居然使得这山上的不食牛弟子,也都一下子感觉呼吸凝滞,浑身透凉,慌忙抬手掩住了面容,手里的符,已是骤然撕裂。 “卧槽?” 不仅这山上众人,皆大吃了一惊,就连醪糟酒自己都懵住了。 “这么厉害?” 旋即面露惊喜之色:“以前还只是理论上知道,如今再看,真吓人啊……” “但是,爽!” “……” 他大叫着,立时身形翻转,却是从自己的包袱里,哗啦啦扯出了一枝白色幡子来,这幡子上面,垂落无尽丝絮,每一道丝絮上,又都贴着这样一道符,在夜空之中挥舞起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