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婚礼-《黄水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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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白羽却没有上前,他此刻目光正不停的在人群中移动,想要找到尤杨的身影。他不是不想祝贺梅老先生,他打心底为梅老先生高兴,但尤杨占据了他整个心田,他有一种想要见到尤杨的急迫感。

    “头人,还有另一件喜事呢?”见梅老先生和罗贞礼成,有人似乎等不及了,大声问道。

    “不急,不急。”罗西手一辉,示意大家安静,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继续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这件喜事呢,本来不该由我来宣布,但梅祭司与贞贞既已礼成,我们便是一家人,由我来宣布,于情于礼都说得过去。”

    “头人,快宣布吧。”有人又叫道。

    “这件事,就是梅祭司的孙女尤杨与护城长老杨雄的婚礼。”

    什么,尤杨与杨雄的婚礼?此话一出,蒙白羽似遭了当头一棒,这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无法承受。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只是自己幻听了,亦或这只是一个玩笑。

    罗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蒙白羽的异样,继续道:“尤杨是梅祭司的孙女,便是我的外孙,如今能与护城长老结成连理,也算是一桩美事,一对良配。”

    看罗西说得如此庄重肃穆,蒙白羽的心凉了半截,但他依然不肯相信,尤杨明明是喜欢自己的,她不可能会与别人结婚,她不会的。但接下来的事,让蒙白羽彻底绝望了,因为尤杨和杨雄很快出现在了他面前。尤杨的身边,陪着一个冰雪般的白衣夫人,杨雄身边,站着的是谷突。

    “白羽哥哥,我要出嫁了,以后你要好好的。”尤杨的脸上略过一丝哀凉。

    “你是被逼的吗?告诉哥哥,谁逼你,我去找他算账。”蒙白羽抓住尤杨双肩,目光利箭般射向尤杨。

    “白羽哥哥,你别这样,我怕。”尤杨哭了起来,“我累了,我只想要一个家,我好累。”

    “我给你家,我给你家,你别嫁给他好不好?”蒙白羽哀求道。

    “放开你的臭手。”见蒙白羽抓住尤杨双肩,杨雄怒道,上前就掐蒙白羽的脖子。

    白衣夫人见杨雄上前替尤杨解围,眼中露出满意之光。

    被掐着脖子,蒙白羽似乎才回过神了,他轻轻放开双手,怔怔地看着尤杨,眼前瞬间模糊起来。

    “放开我幺弟,否则对你不客气。”萧黎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杨雄身边,一双冷眼射出了死亡之光。

    杨雄见到萧黎那冷冷的目光,心中震了一震,便也松开了手。

    “我们走。”萧黎说着,不由分说,拉了蒙白羽的手,大步离开了罗西的堡府。

    蒙白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等他意识完全清醒,已是傍晚,直至这时,大家都还没有回来,只有萧黎一人在静静的守护着他。

    “幺弟,我弄了粥,喝一点吗。”萧黎轻轻问道。

    “我不想吃。大家都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呢。”

    等到月亮出来,蒙白羽又问:“大家都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呢。”

    蒙白羽有些失望,他坐到走廊廊上,直至那冷月消失,大家都还没有回来。那冷月已消失了许久,但他们仍然没有回来。既然大家都不肯回来,那又何须在想呢?蒙白羽于是不再去想大家回不回来的事。但他接下来却又陷入了那冷月是坠落于西天,还是消沉于这苍茫的夜空。

    走廊墙上,几盏孤零零的烛灯,发着暗黄的光。寒风哀哀地哭着,一边哭着一边沿着暗黄的灯光越过客栈栏珊,走到他面前,爬上他耳根,悄悄地跟他诉说着这初春之夜的清冷。的确,面对这夜,蒙白羽犹如面对一座冰窟,一股寒意从他的背脊,从他的手脚,从他的每个毛孔往他身体深处浸透。他紧抱双手,瑟缩在灰暗的墙脚。远处,时断时续传来几声狗叫,让人更感到了这夜的凄凉。-

    那冷月是坠落于西天呢,还是消沉于这苍茫的夜空?蒙白羽想了许久,仍然想不出个结果来。他于是不再去想那冷月的事,它既然已经消失,那一定会有别的什么新事物出现。会出现什么呢?蒙白羽于是又有了期待。期待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直在期待,期待着什么的出现,他就他的期待作了长久的思考,想要弄明白他在期待什么,但结果只是徒劳,这让他感到困惑。

    蒙鼓山顶,巍巍筑着一座八角琉瓦的塔楼,名曰“蒙鼓楼”,足有五层高。自罗西往前八代领主起,这塔楼便被宣布为禁地,几百年来,一直塔门紧闭,重甲把守,不经允许不得入内,每年的蒙鼓开工仪式,才会开启塔楼,但也仅限底层,再往高层,就鲜少有人能进入了。灯火幽暗的大殿,虽有些黯淡,却气势磅礴,四壁燃烧着长明灯,袅袅青烟徐徐升腾,萦绕大殿。

    殿内中央的台阶上,罗西领主正身着黑装负手面壁而立,其身上,隐隐可见幽幽的气息升腾。虽看不到脸,却能从他的气息感出他的威严来。

    良久,终于有甲士来报,说蒙白羽到了。

    “带他从侧面进来。”罗西挥了挥手。

    蒙白羽被从侧门引入了殿堂,入得殿堂,他略略扫了殿堂一眼,整个殿堂虽然气势磅礴,却是空无一物,当然硬要说有物,便是墙上的那些灯火和台阶两侧的圆柱了。

    见罗西领主背对着他,并不马上回头招呼,蒙白羽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此刻的罗西领主,给他的印象与之前见到的俨然不同,只觉他的背影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不知领主在此召见,是有何吩咐?”蒙白羽微微张了张嘴,轻声问道。

    听到蒙白羽的声音,台阶上的罗西领主微微动了下身子,才转身对阶下的蒙白羽道:“来啦。蒙庄主的伤可好了些?”

    “晚辈的伤已无大碍,多谢领主记挂。”蒙白羽轻轻回道,“这地方既是禁地,不知领主为何要在此召见。”

    “既是在禁地召见,自然是有一些话不想让人听了去。”罗西领主说完,示意引路的人退了出去。

    待引路人退出后,罗西领主才又道:“蒙庄主好神体,放着别人,要受那人一掌,怕不残疾,也要躺个一年半载。”

    “听领主这么说,想必袭击我之人已然查清楚了?只是不知我与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蒙白羽依旧微微的说道。

    “倒是还没有查清,但心中也有一些笃定。”罗西领主道,略略的抬头往上看,一双眼睛如幽幽鬼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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