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疯子-《落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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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恕完全沉浸在他自个儿的欢乐世界里,即便是中午饭也可以忘了吃,视频看得眼睛酸涩、眼泪直流也无所谓。可是手机设置的闹钟还是尽心尽职地提醒他下午有个重要协调会。他只好收拾了东西,赶回公司开会。他赶得太急,都来不及找个地方买个面包充饥。

    可宁恕才刚在公司门口露面,就被田景野猛扑出公司大门。他醒悟过来时,只看见自己足不点地地被田景野拉着往电梯跑,他问:“田哥,什么事?我再三分钟有个会。”

    “我再一个半小时飞西北呢,你跟我去机场,我有要紧事跟你说。怎么出门连手机都不接?害我足足等你三个多小时。”

    “田哥……”

    “什么都别说了,田哥这两个字值不值三小时?”

    宁恕不好意思反驳,只得跟着田景野下楼取车。他打电话吩咐手下先开起会来,他回头参加。

    田景野揪着宁恕,一直揪到他的车上,车门一锁,提速到宁恕无法跳车,才道:“我来做和事佬,跟你摆摆利害关系。”

    “田哥,有些事你不了解,我也不便跟你彻底说清楚。”

    “有关渊源,我了解得不够。但有关现在你们各自的处境,我旁观者清。你最近想尽办法打击简家,简敏敏那边的借债,按说从案值来看,你已经得手了,而且战果辉煌,你可以收手了,对得起二十几年前的渊源了。但我刚得知你约了简宏成面谈。我想,你一定是拿到打击力度更大的一手材料了。”田景野说到这儿,眼睛睄宁恕一眼,“你不用否认,也不用承认,你只要耐心听我说下去。听我说完,我就放你走,我也不需要你的表态。”

    宁恕果然什么都不提,只是一个“是,请继续”。

    田景野继续:“但我猜,你能拿到手的材料不是简敏敏那边的,就是简宏图的,总之,你不可能拿到简宏成的材料。也就是说,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伤及简宏成的皮毛。你最多是拿着简家姐弟两条命跟简宏成讨价还价。你能讨到好价吗?我毫不怀疑,你要是没筹码,不会主动跟简宏成谈,而且简宏成这个人还是很顾家的。但你得清楚,你任何伤及简宏成姐弟的行为,都叫打脸,打简宏成的脸。你已经对简宏成打脸一次,但他看在你姐面上,竟然硬咽下这口气,而且瞒着他姐你在阿才哥那儿做手脚的事。但你姐的面子未必次次管用。”

    田景野为了钻出复杂路段,暂时闭嘴,专心开车。宁恕则是一言不发,默默思索田景野说的话。

    等走出复杂路段,田景野立刻再度开腔:“老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有多少神通,你不会不懂,但你一定想知道简宏成如何运用钱的神通。他姐夫张立新不是携款潜逃出境了吗?简宏成已经查到张立新到了哪国,而且他已经委托他的一个台湾客户在那国搜索张立新。台湾人在那国发展得早,早已开枝散叶组织强大。你知道跨国抓一个人不容易,由不得你个人,但逼一个人回国就相对容易一些。虽然那个人是张立新,是见过世面、懂得手段,而且手头有资金可运作、可收买的人。所以,你以为你们周五的谈话会是结局吗?就算简宏成本身的皮毛未伤,只要你伤到他的亲人,那么你就等着瞧什么叫一辈子阴魂不散。今天我必须提醒你的是,谈话的结果不可能是两败俱伤,而只会是你押上你的一辈子。”

    车子上了机场高架,田景野自然是不可能在这种路上放下宁恕。他说完后,果然不要宁恕表态,而宁恕则果然不表一个字的态,车厢里只有机器的轰鸣隐隐传来。但田景野忍不住打岔看了一眼宁恕。他看到的是脸色极度严峻的宁恕。于是,田景野在下高架后,将车停到路边,打开中控锁,胸有成竹地道:“放弃吧。”

    可宁恕迎着田景野的目光,坚决地道:“老话还有这么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田哥,谢谢你,真心的。你是真为我好。”

    田景野不让宁恕表态,是考虑到分析简、宁两方悬殊的力量对比之后,宁恕心里掂量掂量之后会下不了台,不肯承认。他硬要宁恕表态的话,反而激发宁恕的逆反心理。田景野想不到,宁恕竟然当场表态了,而且表态得如此干脆,完全就是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田景野心头如压上一块巨石,沉重得无以复加。他看着宁恕下车,沉痛地道:“鉴于我的立场,从这一刻起,你我是路人。再见,宁恕。”

    宁恕一声“我”才出口,田景野的车子已经毫无留恋地离他而去。宁恕的一只手还在半空里停着。他呆呆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久,才放下手来,到对面马路拦出租车。自打他暴露报仇的决心以来,一个个的亲人、熟人离他而去,只剩下妈妈对他刀子嘴,豆腐心,依然不离不弃。宁恕有些动摇,尤其是想到田景野刚才推心置腹的分析。田景野将他的处境、猜测分析得清清楚楚,宁恕更是有些魂不守舍。他想到前天晚上晚归,这一路的风声鹤唳和昨天早上呼啸着飞进阳台的烟火。周五之后,简宏成会如何待他?就像不依不饶地追出境,将张立新逼回来一样,如何也不依不饶地对付他?

    宁恕曾评估过与简宏成对决的风险,但今天田景野让他明白,他大大低估了。他忽然想到,当年简宏成在高中时就敢以非常规手段打得学校周边积弊多年的小流氓从此绝迹,而今做了多年生意,手段只有更老辣狠毒,更将金钱的神通运用得出神入化。

    宁恕魂不守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公司。公司里的会议当然是等着他回来主持,但宁恕主持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心里一遍遍地不由自主地泛起他走夜路时感受到的恐惧。

    小童闲闲地坐在角落,不动作,不表态,没事人一般。即使其他同事看向他,希望他作为钦差大人该有所作为的时候,他也视而不见,只做着自己的会议记录。

    直到一个同事不小心袖子碰到烟灰缸,一只水晶烟灰缸咣当落地,砸成碎片。宁恕不由得一惊,差点儿跳起来。他看着一地晶莹的玻璃碴子,想到了玉碎。想到这儿,他反而镇定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么还有什么顾虑呢?他恢复精神,将会议主持下去。

    小童若无其事地在会议记录本上画了一条分割线,然后继续往下记录。

    由于宁恕的中途拖沓,会议结束便是下班时间。绝大多数员工会后必须留下加班,以完成会议布置的任务,为此不少人对浪费了大家时间的宁恕大有怨言。而小童正点下班了。他身份尴尬,留着有抢宁恕功劳的嫌疑。而在大家都奋力加班的时候,他挥挥衣袖而走,又显得不地道,因此,小童是挂着一脸歉意走的。大家见此,心里纷纷将账记到宁恕头上。

    小童上了出租车,一个电话打给简宏成的助理,就当前最新局势变化进行交流磋商。

    郝聿怀放学出来,见爷爷已经笑眯眯地等在学校门口。郝聿怀认为放学后有人来接是小学生才乐见的事,妈妈不能来接他,爷爷自然也不能。他当然不知道爷爷来的原因是早上对宁宥心怀愧疚,试图在孙子这儿贴补一下,以安抚宁宥。

    郝父连忙解释:“我去超市路过,不是特意过来接你。刚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留下打篮球。”

    郝聿怀冲爷爷做个鬼脸,爷孙俩心照不宣地笑了。都知道郝父是找借口。

    郝父是教授,郝聿怀与爷爷很有的说,一路告诉爷爷数学课上很多想法却又被老师压住不让多问的事,与爷爷讨论着回家。

    郝聿怀见爷爷打开门后一愣,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他立马好奇地像条泥鳅一样钻过爷爷的胳膊,游进客厅,一眼看见奶奶神色凝重地与一个陌生年轻女子坐在一张沙发上说话。

    郝母见了郝聿怀,神情有点儿不自在,强笑着打招呼。

    而那陌生女子正是顾维维,见了郝聿怀眼睛一亮,她还是第一次见呢。“郝科的儿子?真是小帅哥,跟他爸似的。”

    郝父忙拉住郝聿怀道:“奶奶有事,我们直接去你家吧。”

    郝聿怀不知底细,挣着不肯走:“阿姨,你是爸爸单位的吗?是不是来跟爷爷奶奶说爸爸的事?爸爸真的受贿了吗?”

    顾维维非常肯定地道:“你爸是受人牵连,你爸是好人。说郝科行贿的才都是坏人呢。”

    郝母阻止不了顾维维,这下坐不住了,赶紧起来与郝父一起拦在郝聿怀与顾维维之间,组成坚强的人肉屏障:“灰灰,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们去外面走走吧,奶奶说完了给你们电话。”

    “可爸爸的事我得听着,我不插嘴。”郝聿怀说什么都不肯走,爷爷奶奶都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他又直接面对顾维维了,“可是,爷爷奶奶和妈妈都说爸爸行贿了,难道都是坏人?”

    管不住郝聿怀,郝母只能管住顾维维的嘴:“小顾,你现在别说,再说我跟你急。”

    顾维维不敢忤逆郝母,只得摆摆手,不再说话。

    郝聿怀大急,可爷爷奶奶和眼前这位女子都闭了嘴不肯说话,他愤怒了,大声问:“为什么我爸爸的事情不让我知道?”

    郝聿怀没等来回答,他的爷爷奶奶都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口。郝聿怀气愤地扭头走了。

    郝父完全追不上这个已经上初一的孙子,等终于转弯抹角走到直路,却见前面郝聿怀已经拿出手机在打电话。郝父见此腿一软,扶住行道树摇头。毫无疑问,郝聿怀是打电话给宁宥。

    宁宥听儿子一说,气极。可自己儿子自己疼,她可不愿儿子知道太多郝青林外遇的事,又不愿为郝家父母说好话,只得道:“我们回家吧,妈妈也很快下班。你如果愿意,拐到超市买只烤鸡什么的。”

    “不,他们在说爸爸的事,要么我听着回头告诉你,要么我去录音回头放给你听,你不能不知情。”

    “妈妈知情,那位顾小姐早上先找我谈了。你回去跟爷爷奶奶说个对不起,回咱自己家做作业,晚饭时候我们谈话。”

    放下电话,宁宥恨得敲自己的头。她完全不愿意把儿子也牵扯进来,可还是让儿子撞见了。她有些恨自己的设计了。

    郝父惊讶地看着郝聿怀过来道歉,忍不住道:“你是对的,你妈妈也是对的。”

    郝聿怀不解,又问为什么。郝父摇摇头,让他问自家妈妈去。爷爷默默地陪孙子走到小区外面等公交,想说什么,又不能说,一直默默将孙子送上车才回。

    郝父回到家,本想转去阳台闭门看书图清净,郝母却赶过来,一起关门隔离了顾维维,来找他密谈:“小顾早上与宥宥谈了。她说宥宥在青林的事上不用心,完全不肯听她的证据,而且还因为生青林的气,透露出想办法加重青林罪过的想法。”

    郝父道:“那个女人的话也不能听,她巴不得扳倒宥宥呢。宥宥不是那种人。刚才宥宥还让灰灰向我道歉,我没脸面对灰灰。你让小顾走吧。”

    郝母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小顾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们青林确实是处处惹宥宥生气,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啊,她自己也说过落井下石的话。别的倒也罢了,可青林的事儿上,她只要稍不用心,或者稍稍怎么样一下,那可是事关青林在里面关一年、两年,还是三年的大问题啊,我们一点儿都疏忽不得。关键时刻,除了父母,还有谁能信任呢?我别的不做,我只想让青林修改委托,直接就委托我俩找律师给他打官司。”

    “要是这样,也是青林自己造的孽。”他旋即又止住郝母生气的辩解,想了会儿,叹息道,“可……到时候怎么跟灰灰说?”

    “灰灰大了会明白我们的苦心。我们又不是试图破坏青林和宥宥的家庭,我们只是想给青林打官司,不是给小顾上位的机会。”

    郝父又想了好一会儿,道:“要不要通知宥宥停止聘用她那边的律师?等我们这边律师起用了,她肯定会知道,不如主动通知她更妥当。”

    “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外面还坐着一个呢,得问她拿到证据。唉,真是没法让人放心。”

    郝母叹息着打开卧室的门,出去冲顾维维扮笑脸:“我和青林爸商量了,你说得对,我们打算让青林修改委托,以后青林的官司我们来打。只是……唉,原先宁宥公司那位律师牌子硬,路子广,想想是真不舍得……”

    “有证据在,让证据说话就行了。我带着证据呢。”顾维维有些激动,果然郝青林父母被她说服了。

    “啊,让我看看。”郝母急了,两眼在顾维维的包上逡巡。

    顾维维却捂住包,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样子:“修改了委托再说。”

    “我们看看,又不是要抢你的证据。最终打官司口说无凭,都要拿出实物呢。我看看能不能用。”

    顾维维犹豫了会儿,才拿出一张银行存款对账单来:“郝科的工资、奖金都上交宁宥,外快都存在这张卡里,我替他收着,免得被宁宥搜刮走。你看,每一笔都清清楚楚,都是些小钱,连超过两千元的都没有,这还不够证明吗?”

    郝母忙戴上眼镜看,一笔笔仔仔细细看了半天,高兴地将对账单捂在胸口道:“这太好了!太好了,可真太好了!”

    顾维维道:“可这两年依然时不时有转账进来,要是被宁宥看见了,她必然生气。我并不想破坏郝科的家庭,可我更不想郝科被嫉妒的宁宥断送前程,这就是我排斥宁宥的原因,我没私心。如果由你们着手打官司,只要决定了,我立刻拿出对账单对应的银行卡给你们。”

    郝父听到这儿也坐不住了,走出来查看对账明细。看了会儿,他将明细交给顾维维,和缓地道:“届时得有劳小顾了。”

    顾维维在郝父、郝母相送下得意地走了,她觉得自己打了一场翻身仗。

    但大门一关上,郝父就对郝母道:“我们借给青林的二十万元,宥宥没收到,小顾的对账明细上也没有,那说明什么?”

    郝母一听,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哑了。

    而顾维维一走出大楼,就给宁宥发去一条短信:“你走着瞧。”

    宁宥刚下班,收到简宏成来电,说是在门口兜圈子等她,有有关宁恕的急事要谈。宁宥走出大楼等了会儿,才见到简宏成坐在雪亮的车子里探出脑袋来。宁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却见后座已经有了一个小乘客,她估计是小地瓜。

    简宏成也坐后面,笑道:“我带着小地瓜上班。”

    宁宥顺利地与小地瓜搭上交情,握了握小手,才对简宏成道:“我弟弟又怎么了?”

    “宁恕这几天光想着报仇雪恨,工作很不用心,同事已经对他怨声载道,这样下去他会自毁前程。”

    宁宥惊讶:“你……他公司里有你的眼线?”

    “我不怕他知道,他也肯定知道,我是大摇大摆去他公司拜访并收了眼线。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从宁恕跟田景野的对话看,从他对工作的三心二意,我看他是不要命了。值得吗?有必要这么跟我拼吗?他想复制二十多年前的不理智吗?你和你妈难道看着他送死,不劝劝他?”

    宁宥头痛欲裂:“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正犹豫着是否该提醒你。星期五你跟宁恕会见时,千万带上保镖。”

    宁宥说完,却见简宏成意味深长地一笑,一笑之后却扭过头去,看向小地瓜,试图掩饰。宁宥很快反应过来,这正是她犹豫着是否该提醒的原因,因为这是赤裸裸地在宁、简两家对决中,站在简宏成的一边。难怪连脸皮极厚的简宏成都自觉无福消受。宁宥挺没意思地也扭过脸,背对着后座了:“还有什么事吗?”

    简宏成道:“我很烦宁恕那种低级打法,已经被他纠缠得烦到极点,我今天开始动手了……”

    宁宥打断简宏成:“以后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题。孩子虽然看似不懂,但很容易被潜移默化。”

    简宏成乖乖地听训,等宁宥说完,才接起一个响了好一会儿的电话。听完电话汇报,他对宁宥道:“好了,事情了结。郑重提醒你,今晚千万找个人盯住宁恕,别让他落单,他今晚会想不开。”

    宁宥挑起眉毛,看着简宏成,可简宏成并不给解释,守口如瓶。

    宁宥一向知道简宏成对着她不会胡说八道,必然言之有据。简宏成都用到“郑重提醒”两个字了,显然事情非同小可。她道:“也就是说,你们不等周五过招,宁恕已经输得底儿掉了?”

    宁宥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简宏成的脸色,见他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不禁叹道:“不是一个量级的,难怪你厌烦宁恕的纠缠。我知道了,谢谢提醒。开到接上我的地方放下我吧。我本来以为今晚事情已经够多够麻烦,想不到还有更麻烦的。”

    “哦,我送你回家。要不要帮你?”

    宁宥摇头,忍不住拿出手机翻出顾维维的短信给简宏成看:“你瞧,也不是一个量级的。可我顾虑着儿子,有些事只好循序渐进,激进不得。我是早忍无可忍了。”她见车子停下,便打开车门,扔下一句“郝青林的小三”,才关门走了。

    简宏成却打开车窗叫住宁宥:“慢点儿,还有句话。我弟弟简宏图,当年出事时才两岁,出事后,家里兵荒马乱,没人管他,他生了一场脑膜炎,智商有点受影响,只好送到奶奶家养了几年。他是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可你弟弟表面跟他勾肩搭背,背后对他下重手。你弟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是非观?对不起,我今天也是忍无可忍。虽然我挽救你弟一条命,但你必须重新审视你弟的人品,他做事太不择手段。”

    “下来,去喝两杯。”宁宥斜睨着简宏成,见他听了傻鸟一样发呆,才淡淡地道,“玩你一下。”说完就走了。

    简宏成被噎得翻白眼,瞪着眼睛看宁宥走回大楼,嘴里喃喃直呼“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宁宥到车库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就拿出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却在一听到铃声响又忍不住挂掉了。昨天在娘家的不快历历在目,她实在不愿跟妈妈说话。可一个人闷坐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再次拨打妈妈的手机。

    宁蕙儿一看是女儿来电,捧着手机赶紧接通,却干咳一声道:“你可终于来电话了。到家了?灰灰还好吧?”

    宁宥无奈地道:“我们都没事。刚接到线报,宁恕今天可能会想不开,甚至闹自杀。他回家得盯住他。”

    “啊?谁跟你说的?还说了什么?你弟弟昨天搬出去住了。”

    宁宥只得叹声气:“好吧,我找人问问弟弟搬哪儿了,回头发短信给你。我挂了。”

    宁蕙儿急了,连忙道:“我就在老二租的房子楼下,给他送晚饭,等他下班回来呢。啊,老二还在不在上班?刚才问他,说还在加班,什么事都没有啊。给你报信的是谁?会不会不怀好意啊?”

    送饭?宁宥无限感慨,可出于责任,还是道:“没事就好。但给我报信的一向说话算话,妈,你也重视一下为好。没别的事,我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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