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麟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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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融看也没看他,一脸面无表情,很能唬住人。

    真能装!薛潭暗笑。

    回到屋子,贺融对跟着他进来的贺湛道:“跟着我作甚?你的厢房在隔壁。”

    贺湛笑道:“三哥得让我表达一下对你的滔滔敬仰之情。”

    贺融瞥他一眼:“油嘴滑舌。”

    贺湛笑嘻嘻地为他揉肩膀:“好啦,不要与我置气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不想我冒险,但现在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我总不能掉头再回去吧,况且你方才也与他们说了,要将人平安带回去,这些人不也包括我吗?”

    其实贺融没怎么生气,就是想让贺湛吃个教训,贺湛心里也清楚,自己只要放下、身段撒娇耍赖,三哥从来就不会与他较真。

    贺融拂开贺湛的手,示意他坐下。

    贺湛:“不过三哥,我不太明白,为何这番话,你不在出城的时候与他们说,若是早说了,他们之前也不敢怠慢你了。”

    贺融:“刚出城那会儿,他们满心都是离愁别绪,又或者满怀鹏程万里的兴奋,对前方没有太多认知,说了也没多大作用,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一段路,刚开始的心情慢慢消退,不免又对前程满怀迷惘,此时说,才最能令他们卸下心防。”

    他对贺湛并没有藏私的意思,谆谆教诲,生怕对方学不会。

    贺湛笑道:“三哥,你说得这样详细,就不怕我偷师。”

    贺融不以为意:“这是阳谋,你若能偷,只管偷去。”

    贺湛忽又想起:“那在场那些人的长相和名字,你全记住了?”

    贺融嗯了一声。

    贺湛咋舌:“我竟不知三哥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怎么做到的?”

    他日日在禁军当值,那些人都是他的同僚,他自然认得,但贺融跟他们没打过交道,上路以来又没说过几句话,也不可能成日盯着人不放,就算如此,想要把人名跟长相对上号,也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贺融诡秘一笑:“这本事,我是与一人学的,你记得马宏吗?”

    贺湛:“自然记得。”

    内侍省内常侍,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老熟人。

    贺融:“马宏能在御前服侍,凭的就是一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这本事,除了先天记性好,后天也是有诀窍的。譬如林淼,他下颌正中有颗小痣,譬如杜景,他双眉斜飞,哪怕长相再普通的人,都有自己的特征,只要记住这些特征,把人记住并非难事。你们进禁军时,禁军都会留你们的画像,我请陛下将画像借我浏览,再向马宏请教了识人之法。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要小看宦官,尤其是能留在陛下身边的人。”

    贺湛彻底服气了:“原来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我还是白担心了。”

    贺融横他一眼:“若非你让陛下和父亲都将我瞒在鼓里,我绝不会让你踏出京城半步。”

    贺湛笑吟吟:“老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要是不出来,也没法跟三哥学这么多东西啊!”

    贺融没好气:“我困了。”

    贺湛狗腿状:“让小人伺候您歇下吧!”

    贺融:“滚!”

    贺湛:“得令!”

    ……

    夏过而秋,层林尽染。

    一转眼,距离贺融他们离开已经过了两个月。

    老实说,贺融在家时,贺泰感觉不出什么区别,但他如今不在了,贺泰却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特别是每每遇到难题,他自然而然对长子说“去找三郎来问问”时,惊觉三郎与五郎业已前往那黄沙漫天的塞外,不由体会出那一丝子在外父思念的惆怅来。

    贺融不在,日子还要照过,所幸困难都不是什么大困难,贺泰磕磕碰碰,总是有惊无险,期间也被皇帝训斥过几回,但差事逐渐上手,皇帝也不吝夸奖。

    夏末初秋,九九重阳,京城燃灯放火,登高晒秋,照例又是人山人海,夜晚西市没有宵禁,不少百姓都去那儿逛街游玩,犹如过年元宵。

    贺泰没有去凑这个热闹,白日里办差议政,已经耗去他不少精神,他早早就上床歇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被人猛烈摇晃:“郎主,郎主,不好了!”

    贺泰听出袁氏的声音,老大不爽:“什么事,三更半夜的!”

    袁氏急促道:“西市走水了!火势冲天,陛下宣您入宫呢!”

    贺泰还有些懵:“走水?那是京兆府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袁氏:“大火到现在还没扑灭,听说许多房屋都烧没了,许是让您入宫商议对策的?”

    听到房屋二字,贺泰一个激灵,清醒了。

    房屋没了,百姓流离失所,又是天子脚下,那肯定要重建,重建房屋是谁的差事?工部啊!

    贺泰哀叹: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连一天安生日子也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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