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无限神经[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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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红喜袍随意搭在椅背上,千梧静静地闭眼平躺在床上,随着钟音消散,深深出了口气。

    睡不着。

    真该死,没吃加安眠药的晚饭,失眠又找上门了。

    甚至因为昨晚宴席药力过重,今天下午也睡了一会,现在更难入睡。

    他咬牙翻了几次身,甚至摸出枕头底下的画笔在鼻子下闻了一会,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自暴自弃地睁眼坐了起来。

    五斗橱第一个抽屉里躺着两瓶红酒,是管家先生送给他的“伴手礼”。

    理智告诉他,这酒有风险,但此刻他决定大胆一尝。

    千梧在黑暗中略带嘲讽地盯着胳膊上淡得看不出颜色的冷静神经。

    怪不得他。天赋差,不如隔壁那位江少帅,实在冷静不下来。

    抽屉无声而开,丝滑的让人想起管家先生转身的动作。他借着月色拿出一只高脚杯放在台面上,刚伸手去碰右边那瓶酒,忽然听到一丝极轻的吐气似的女人笑声。

    在他背后。

    千梧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屋里钟表的走字声停了,周遭安静得如同被抽成真空,手指在酒瓶上敲了敲,同样没发出半点声响。

    一只冰凉的手毫无征兆地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阴冷,瘦削,隔着睡衣也能感受到干枯的骨骼。但又有丝微妙的柔弱感,是女生的手。

    千梧沉默两秒,把刚抬起的酒瓶又放回去,推上抽屉。

    “果然是有真正的boss么。”他似是叹息地自言自语道。

    那东西没吭声,但凉意却从身后愈发靠近。

    另一边肩膀又一沉,一个阴冷的头搁了上来,下巴抵住他的锁骨,在他颈窝间嘶嘶地笑。

    千梧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身后的画面。

    真·和鬼勾肩搭背。

    “怎么不叫呀。”

    是个幽幽的女孩子的声音,软绵绵的。

    千梧淡淡道:“你是什么鬼?”

    “你猜呀。”

    他不自在地动了下快被压塌的肩膀,不确定道:“缠人鬼?”

    “……”

    身后的鬼沉默。

    直渗入骨髓的阴冷顺着后背爬上头皮,千梧人都快被压凉了,女鬼才终于松开他,像千斤重物瞬间抽离。

    “我不缠人。”女鬼离开他愤愤地说道。

    千梧回过头,看清面前的景象后,漆深的瞳孔轻轻颤了颤。

    面前是一个穿大红喜服的女子,茂密的黑发盘成喜庆的发髻,手脚都是瘆人的青白。惨白的脸涂着胭脂,黑洞洞的瞳仁快把眼白挤没了,一眼看去便不是活人。

    但她很美。

    ——哪怕以艺术家审视静物的苛刻,女鬼的五官比例仍堪称完美。鼻梁和嘴唇尤其像细细勾画出来的,透着一种虚无的精密。

    “你是有床上多动症吗。”女鬼面无表情地着看他,“翻来覆去的吵死个鬼。”

    “我睡不着。”千梧吁一口气说道。

    冷汗从后背密密麻麻地渗出来。但他神色依旧平静,从女鬼身边擦过,背抵着床滑坐到地毯上,说:“现在见到你,我更睡不着了。”

    女鬼似是感到新奇,歪过头平贴在肩膀上,脖子软得像一根烫熟的面条,仔细观察着千梧此刻慵懒随性的姿势。

    千梧漠然挪开视线,努力看不见这恐怖一幕。

    “你真好看。”女鬼忽然飞速舔了下嘴角,又幽幽叹气道:“真令鬼羡慕。”

    她舌头吐出来的一瞬,千梧余光瞟见那根长长的惨白的舌头上爬满青筋,青筋上蠕动着小虫。

    千梧脸上最后的表情也消失了。

    “你也挺好看的。”他没有灵魂地商业回夸,“如果能保持刚见面时的样子别做动作,就更好看了。”

    话音落,女鬼却忽然哆嗦了一下,像听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

    千梧敏锐地望过去,她幽幽道:“保持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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