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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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青敛神,越发断定殿下的气就是因驸马而起,当下小心翼翼答:“刚刚驸马跟前的小厮百顺来传了话,称驸马有事出门,今日就不回来用午膳了。”
果然容央眉尖一蹙,不满尽在脸上。
仔细看,还不止是不满。
雪青斟酌道:“驸马刚回京不久,先前又在府中养伤,想来许多故友都还不曾一会,眼下大婚休沐,恐是出府应酬了。”
容央却道:“不是。”
雪青不解。
容央故作淡然拾箸夹菜:“他是为躲我出去的。”
雪青一惊,几分不安浮上心头:“怎么会……”
“怎么不会?”
容央眼睫一垂,声调冷峭,“你当真以为他对我有意,当真以为他在崇政殿外冒雨长跪,是因为对我有情?”
提起这茬,越想越火冒三丈,容央盯着那盘山海兜半晌,突然把双箸往桌上一拍。
屋中众人一震,雪青更不寒而栗,心念疾转之下,终于幡然大悟——原来殿下这一肚子的火,是因怀疑驸马爷并没有对她钟情啊!
可是,怎么会呢?
雪青惊骇交集,饶是素来聪慧镇定,此刻也有点茫然无措,吞吐道:“驸马军中悍将,行事一贯粗直,于感情……感情方面,定然不会如文人雅士那般甜言软语,温情蜜意。
先前在水榭边,恐是言语笨拙……词不达意,让殿下误会了。”
褚怿那会儿的走神状态,雪青等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说认真,肯定不可能;可说不耐烦吧,又确乎谈不上。
毕竟是个直来直去、落落寡合的人,哪里会如王忱那般舌灿莲花,随随便便就哄得人眉欢眼笑?
真要深究哪里不够对劲,也不过就是对帝姬最后关于“求娶”的质问默不吭声……
等等,默不吭声?
雪青一个激灵,把当时情形极快回放一遍。
因震慑于帝姬的余威,那会儿她跟一众随从皆是颔首低眉的,任心中如何震动,都不敢去窥视二位主子的脸色,故而那时驸马在帝姬的责问下究竟是何表情,是何反应……雪青可谓是全然不知。
此刻联系帝姬这一早迟迟不消的怒火,终于大彻大悟。
难道当时驸马的反应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忍让无奈,而是……
雪青直咽唾沫。
八仙桌前,容央还在对着一桌佳肴蹙额,雪青悬心吊胆,低低道:“那……退一万步说,就算先前驸马的确对殿下……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奴婢有眼无珠,多嘴献浅,可殿下毕竟是这样天下无双的人物,成婚后朝夕相对,驸马不可能对您无动于衷。”
容央心烦气躁,听得这最后一句,脸上愠色方微妙一变。
雪青赶紧趁热打铁:“今日驸马也承认了,在边关十年,从来没有亲近过哪个姑娘,对感情上的事情只怕是一窍不通,指不定连……床帏之事都不曾有过。
殿下艳美绝伦,又烂漫可爱,就是姑娘们见了也要心驰神遥,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驸马呢?”
容央下颌微微扬起来。
雪青总结:“如此,拜倒在您裙下,只怕是早晚间的事……”
容央凝眸,顺着雪青的话往下想,想到那男人向自己俯首称臣的模样,郁积在胸口的烦闷、恼恨终于散去,一阵阵快意荡漾开来。
“是,”纤睫一眨,眼波流丽,容央慢慢振作起来,“自然是早晚间的事。”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对她无动于衷呢?
不可能的。
天生丽质的嘉仪帝姬就是年老色衰了,也一样有翩翩公子趋之若鹜。
更何况,还是风华正盛时?
容央唇边挑起冷笑,用眼神一指桌上那双玉箸,雪青立刻领会,把双玉箸收走,用丝帕揩去桌上油渍,又重新捧了双干净的呈上。
容央懒洋洋开始用膳:“驸马今日是在书斋更衣的?”
雪青:“是。”
容央道:“一会儿去把他的衣服一并取来,同我的一块熏了。”
雪青点头,心知殿下的气算是消了,悬在胸口的石头落下:“可要把书斋也一并拾掇拾掇?”
“不必。”
拾掇那里做什么,要搁那也住着舒畅,他还肯回来么?
容央下令:“把主屋仔细布置一下就行了。
对了,今日用凤髓香,熏足一点。”
雪青领命。
容央勾唇,对于那讨厌的男人,心里已另有谋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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