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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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怿眉峰微挑。

    桥那边便是一棵遮天榕树,绿荫充足,不让他去桥边等,偏让他在桥上等,这心思,未免坏得有些太稚气了。

    褚怿不动声色,点头。

    容央满意,在雪青、荼白簇拥下往前而去。

    前脚刚动,褚怿后脚跟来,径自走到榕树下,抱臂,闲闲往树上一倚。

    容央:“……”

    雪青在旁低声劝:“殿下,时辰不早了。”

    容央盯着树下男人,强压怒火微微一笑,扭头离去。

    褚怿回味着那枚笑,冲身边禁卫道:“去探探,你们头儿到哪儿了。”

    那禁卫虽不识他,却对其名如雷贯耳,当下恭恭敬敬地领命而去。

    褚怿扫一眼山上小院,继而瞥回枝叶繁茂的大榕树,脚下轻点,不等周遭禁卫反应过来,人已躺在树上阖目睡下了。

    笃笃木鱼声回荡耳畔,斜阳映照的室内,青烟缕缕。

    容央在窗前案头边坐下,把雪青呈上来的画卷在案上展开,对跪在佛像前打坐的长帝姬道:“爹爹今日给姑姑画了一幅画,姑姑猜猜,这画上乃是何物。”

    金辉斜映,檀香氤氲,长帝姬眉目不动:“俗物。”

    “……”

    伺候明昭的宫女敛秋急忙上前圆场:“官家御笔,栩栩如生,超凡入圣,自是寻常俗物不可比的!”

    一面笑,一面把画拿起来,呈至长帝姬面前去:“殿下,您看。”

    长帝姬眼皮微掀,看清画上笔酣墨饱的一株湘妃竹后,冰冷神情微微一动。

    这档口,拂冬上前来,在容央耳畔低语几句。

    容央这才知道,原来昨夜姑姑梦魇了。

    既是梦魇,则八成是又梦到姓周那混账了。

    心念一转,容央道:“两相枯坐,实在无趣,拂冬嬷嬷,劳驾取我那把箜篌来。”

    拂冬“诶”一声,笑着往外。

    长帝姬年轻时爱音律,尤爱音色柔美、空灵清澈的箜篌,据说少时曾学艺于名满京都的芳斋先生,一曲《湘妃竹》弹得出神入化,后因婚姻变故,再不碰琴,只在痴痴惘惘时,常吩咐底下人奏上一曲。

    说来也是巧,容央天生一把好嗓子,且在箜篌方面,造诣更甚明昭,只是身为一国之嫡出帝女,不能如坊间歌姬那般耽于声色,是以在宫内,容央很少摆弄器乐,及笄后,更是连唱上一曲也成了奢侈。

    如此一来,每月前来兴国寺探望的这一晌午,倒成她释放天性的难得时机,如逢明昭心情不错,还能得她一开金口,指点一二。

    少顷,拂冬捧着那把凤尾小箜篌入内,摆在案上。

    容央正襟跪坐,把箜篌竖抱于怀,纤纤素手在铜弦上轻轻抚过,对长帝姬笑道:“今日给姑姑唱一曲《苏幕遮》,如不入耳,还盼姑姑不吝赐教。”

    日薄西山,天上传来倦鸟归林的清啸,倏而一声清越琴音自山中小院里传出,继而畅如流水,淙淙而至。

    层层密叶下,褚怿眉峰一动。

    耳畔,涓涓溪水叮咚不绝。

    也是耳畔,空灵琴音悠扬婉转。

    须臾,一道妙曼歌声隐约响起,如珠落玉盘,声出金石,霎时天地一晃,万籁俱寂。

    褚怿睁开眼。

    前去查探谢京下落的那名禁卫自小桥那边匆匆赶来,四下张望,方发现褚怿人在树上,箭步上前,便欲回禀,褚怿手一抬,示意噤声。

    禁卫一愣,顺着褚怿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

    小山静立,风吹梧桐,一片歌声缥缥缈缈,如云开霰霁,如春水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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