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痒(十一)-《每个世界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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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

    顾元洲看了一眼闻樱,在短暂的停顿过后,回复了好友的信息。

    如果他承认,也可以勒令对方不要将消息传出去,但他深知“秘密”在他们的圈子里也具有一定的筹码,关系够好,利益足够,对方都有透露出去的可能,而小范围的流传也许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实际上,简简单单的“不是”两个字,明面上是否认,认真研究却能有着许多层的含义。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他在说谎,放到未来却未必。

    “你少来,信不信我拿行车记录仪的照片亲自去问阎正奇?”对方也没那么容易打发,在他回复之后立刻给他打来了电话。

    顾元洲不置可否,“只有你看见了?”

    “就我的车在最前面,才能勉强看清楚,喂,你不是吧,别告诉我这是真的,你去搞阎正奇的老婆?”

    “我说过了,嘴巴放尊重点。”他不经意地道,“听说你最近闹着玩开了家火锅店?顾氏也有这方面的生意,需不需要我帮你一把。”

    “……卧槽,这女人给你们下了迷魂药?先一个阎正奇为了她跟家里人要死要活,现在你又把她护的跟宝一样,说句糙话还不行了?!好好好,我尊重,我尊重。”男人碎碎地说,“不过我说认真的,你想跟人家作对也不用这样吧,抢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顾老大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待会儿再说。”

    他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表述,不顾对方的吵嚷,径自挂了电话。

    电话是去试衣间外接的,将要回去时,眼睛一扫正看见了某处灯下光芒一闪的饰品。

    等他回来,闻樱已经站在试衣间外的镜子跟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逐渐走入镜子中,站到她的身后。

    “妆都花了……”她笑低了低眼睛,去看被手从两侧拎起的长裙,小幅度的转了转裙摆又放下来,仿佛觉得狼狈的自己与它并不搭调。

    忽而,有冰凉的首饰从她的头顶越过,戴到了她胸前空荡的位置。

    “抬头。”

    她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胸前的钻石项链与腰间的钻饰相呼应,将人突显的光彩照人,光芒熠熠。随后她披散的长发被他微带薄茧的大手拢起,放到了一侧,凭添一丝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让她过于苍白疲倦的面容,微红的眼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哪里来的?”

    “店里的配饰,我看了看,觉得还是钻石最适合你。”他望着镜中的女人说道。他想起投标会那天,她发言时干练从容,哪怕遇到刁难的问题也不觉得苦恼,总是将它扭转成对自己有利的形式,轻而易举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钻石的光芒一样耀眼。

    她在一刹那间屏住了呼吸。男人看向镜中的她的目光缱绻,有着淡淡的欣赏与克制地怜惜。

    欣赏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而克制,是因为他知道她属于另一个男人。

    他们的视线在镜中相触,不过短短一刻却又仿佛时间突然慢下了脚步,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去凝望彼此。闻樱很快躲开了视线。

    恰好此时,属于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因为试衣服,她将手机暂时放到了顾元洲那里。顾元洲闻声将手机交给她,两人有短暂的一瞬间的接触,女人柔软冰凉的皮肤与男人的粗粝相碰,两人的感知如同被放大,在一瞬即逝的接触过后,仍旧不断回想起刚刚触摸到的感受。

    闻樱蜷了蜷指尖,还是先接起了电话。

    “爸。”

    “嗯,我挺好的,吃得好穿得暖,工作进展的也很顺利,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你自己也注意,天气又降温了,前两天不是还说膝盖疼吗,别冻着了,前两天给你联系的针灸师傅,你记得去试一试。”

    “……他也挺好的,你放心,没吵架,他最近对我也挺好的。”她说着说着,忽而抬眼飞快地看了顾元洲一眼,“过几天就是他们家的聚会,他今天正好带我出来选衣服,嗯,嗯,好……”

    又说了一阵,她方挂了电话,只见顾元洲的表情恢复了他平时嘲讽人之前,似笑非笑的模样。

    “阎总在?我怎么没看见,让我和他打声招呼?”

    她道:“要不这么说,我爸不放心……”

    “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质问我的话。”他看着她窘迫的模样,突然道。

    “嗯?”

    “你让我看清坐在我对面下棋的人是谁。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把你当棋手,是因为你自己不认为自己是棋手。你遇到事情很喜欢逃走,首先想到的处理方式就是委屈自己,让别人满意。”

    “我有没有教过你,别后退,无论是逃避还是自怨自艾都没有用,我送你这件衣服,可不是为了让你受了委屈回来向我哭鼻子。”他带着她看向镜子里的人,低声道:“遇到想要的东西就抓住它。你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

    阎家的家庭聚会与普通人家不同,在一栋别墅中,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彼此亲热的攀谈,聊着时事新闻,股市经商,探听对方一年以来的收入,结交的人脉,在心中为彼此划分等级。血脉亲情被利益冲刷的无比淡薄。

    女人们最爱扎堆聊天,从对话中透露出今年飞了哪几个国家,被哪些大牌的时尚秀场邀请,又或者有关于孩子上国际学院的花费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闻樱在其中的地位相对尴尬。阎父是阎氏集团的董事长,按理她在这名利场中也应该是受众人恭维的人之一,然而她的家庭背景普通,并不被阎正奇的父母认可,一开始维护她的丈夫逐渐不着家,别人不说,私底下都认为他们熬不过两年就会离婚,自然也不会对她太过客气。

    每当原主推却不过参加她们聚会的时候,都会被她们在各方面“打击”的哑口无言。

    人的出身不能决定一切,但环境、教育还是会对人产生影响,许多在她们阶层能够接触到的“常识”,对于原主而言是相当陌生的,而在别人嘲讽的目光中,她往往只能用“我对它不感兴趣”来抵御外人的攻击。这不仅没能达到融入她们的目的,反而使她们更加看不起她。

    因为这对于她们来说,就是眼界的宽阔与否的体现,你可以不懂,但你不能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女人们的情绪表达并不那么温和,她们的讥嘲只会让原主更加在意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因此每每她们随心所欲的畅聊时,原主不说话则已,一旦被阎母要求加入到谈话中去,就会收获无数幸灾乐祸的轻视目光。

    原主也并非没有想过要融入,只是阎正奇表现的可有可无,令她只能孤身一人没头没脑地闯入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没有人的带领,无论是多简单的信息对她来说都无比困难,难以消化成自己的东西。

    而这一次的闻樱却令人刮目相看。

    曾经她只想将自己放在某个无人看见的角落,将聚餐当做行刑,熬过这一场就能专心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她浑身散发着抗拒的信息,脸上也只是强装出的笑容,从表情中就能够看出“我懒得跟你计较”“我就是在应付你”这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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